浮生半世紀(jì) 靈犀系故鄉(xiāng)

浮生半世紀(jì) 靈犀系故鄉(xiāng)
    王淑蓉
    沿著彎彎曲曲的石板小路，不停地往湘西群山深處走，便到了一座環(huán)山臨水的古城，這就是被新西蘭作家艾黎譽為中國最美麗的小城——鳳凰！這就是沈從文先生幾十年情愫所系的故鄉(xiāng)！
    白色的墻，黑色的瓦，灰蒙蒙的霧揉雜彌漫其間，典雅、素潔。踏著窄窄的青石板小巷，我在尋覓著沈從文先生筆下的人物。一個60歲左右的老人，背著一只背簍，搖搖晃晃地在小巷中悠閑的行走。我仔細看著，欣賞著，跟蹤著，在他那搖晃的節(jié)奏中，下意識地摸出紙筆，勾勒幾筆，畫了一幅速寫。這是沈先生曾滿注感情鋪敘出來充滿悲歡離合故事的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。
    薄暮時分，在一條小巷深處我終于找到了神往已久的沈從文先生故居，門緊閉著，我輕輕敲了幾下。一位老太太將門打開一條縫隙，知我來意后，把我讓進去，說：“你看一看吧。”然后又把門拴上。沈從文先生是著名作家、史學(xué)家和考古家。1902年12月28日，先生誕生在這座老宅并在這里度過了他的童年和少年。他15歲時參加湘西土著部隊，行蹤遍及沅水流域，20歲離開湘西闖入北京，以后輾轉(zhuǎn)于青島、上海、武漢、昆明、北京等地，從事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和執(zhí)教于各大學(xué)。先生早年離開故土，幾十年間只回鄉(xiāng)4次，且每次都來去匆匆?？擅慨?dāng)拿起筆來，故鄉(xiāng)山水人事的一切特色都會融合著自己的愛或恨、悲或喜，自然而然地浸潤于字里行間。他常說：“我人來到城市五六十年，始終還是個鄉(xiāng)下人，不習(xí)慣城市生活，苦苦懷戀我家鄉(xiāng)那沅水和水邊的人們。我感情同他們不可分。”
沈從文先生故居臨街兩進6問，里面是一個封閉的小院子，正廳懸掛著先生畫像，線條流暢，神采飛揚，系先生孫女敬繪。里屋陳列著先生手稿復(fù)印件、研究古代服飾著作和各科版本的文集。
    數(shù)年前故居由先生弟媳、剛才為我開門的老婦人看管。在昏暗的燈光下，她淡淡地向我敘說了沈家的一些軼事以及先生身世、先生后人的情況。遙想一代文豪，眼看古老故居，人世滄桑，我在讀一部歷史巨著，心頭好凝重。
    不曾戲弄歷史的人，終究不會受到歷史的戲弄。在經(jīng)歷了多年的浮沉、冷遇及近幾年褒貶不一的評判之后，沈從文先生又超越國境，走向世界，為越來越多的讀者和文學(xué)研究者所關(guān)注。
    翠翠、儺送、蕭蕭、柏子、貴生……晚上一個人獨居旅舍，沈從文先生筆下的人物一個個在我頭腦中交替出現(xiàn)。1988年，先生在北京病逝，享年86歲。如今來到先生故里，想起了先生《邊城》中的一句話：“這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，也許‘明天’回來！”10年前，應(yīng)家鄉(xiāng)父老之請，先生的骨灰遷回安葬在沱江邊聽濤山上。沈從文年輕時攜著一支筆從邊城走向了世界，60年后，又回到了他曾親手繪過的這幅五光十色的湘西風(fēng)情畫中，聆聽這曲悠揚的湘音楚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