種地掙錢成了“撞大運”？

    6日下午，鄭州黃河灘地。因“賣難”后免費送蘿卜遭遇市民哄搶而躥紅網絡的“蘿卜哥”韓紅剛，看著馬上就要售罄的80多畝紅薯，并沒有感到輕松。他被一個問題越來越強烈地困擾著：種小麥、玉米不掙錢，種經濟作物一年掙一年賠，種莊稼咋就成了“撞大運”？
　　離家百里租地十年遭遇“賣難”
　　“蘿卜哥”韓紅剛是距鄭州160余公里的河南安陽滑縣的一個普通農民。2001年，從河南第一產糧大縣走出后，韓紅剛在鄭州的黃河灘里以每畝650元的價格包下了80多畝土地，并且一種就是10年。
. 2010年底，蘿卜行情大漲讓韓紅剛嘗到了甜頭。2011年韓紅剛幾乎把所有的地都套種上了蘿卜和紅薯。而11月份的“賣難”，讓韓紅剛措手不及。
“批發(fā)價跌到了2、3毛也沒人要，自己賣還得賠錢。”韓紅剛算了筆賬：一畝蘿卜6000斤，收入1200元，租地650元，種子、化肥、農藥、油錢至少400元，加上雇人成本、市場費用和遇上的罰款就得賠錢。
眼看紅薯也成熟了，“蘿卜拔不出，紅薯挖不了”的尷尬境地讓韓紅剛不得已想出了“免費送蘿卜”的“怪招”。隨后，韓紅剛的40多萬斤蘿卜不僅被聞訊趕來的市民“哄搶一空”，連地里的紅薯也被“順走”了幾萬斤，損失共計數萬元。
    6日的地頭，記者看到被市民丟掉的蘿卜和蘿卜纓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里，“順走”紅薯后的大坑小坑滿目皆是。同情韓紅剛遭遇的網友親切地稱呼他為“蘿卜哥”。
    備受關注的“蘿卜哥”告訴記者，“今年以來，身邊的種植大戶幾乎都遭遇過‘賣難’，后來只能把種的東西都扔掉。最多的時候，地頭好好的蘿卜、土豆和洋蔥成堆。鄰居老王去年一畝紅蘿卜賣2000元，今年1毛也沒人要！”
　　進社區(qū)簽飯店一朝變“賠”為“賺”
　　由于媒體的報道，一場熱心市民幫助“蘿卜哥”團購紅薯的“愛心運動”在鄭州上演。12月3日，鄭州威尼斯水城社區(qū)的居民在十幾個志愿者的帶領下，首先支起了“紅薯攤”。
    3日上午，整個小區(qū)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。韓紅剛前一天準備的1萬公斤紅薯被當場“搶購一空”。面對這次“哄搶”，韓紅剛又一次措手不及，后來銷售模式不得不變成：四輛車、十幾個人從地里現(xiàn)挖紅薯經數公里緊急運輸再到小區(qū)現(xiàn)賣。
    比市場低一半還多的價格也吸引了鄭州市區(qū)內的其他市民前來購買，更有餐館的老板現(xiàn)場和韓紅剛簽下了20萬元的訂購意向。“去年紅薯價格低，3毛一斤批發(fā)給販子，今年沒有了中間販子，5毛一斤，我還能多少掙點，我和市民都得利。”韓紅剛說。
    6日，帶著十幾個雇工正在地里挖紅薯的韓紅剛露出了久違的笑容，他說，“現(xiàn)在供不應求，鄭州的幾個社區(qū)都在同時賣，還不斷有市民和飯店打電話要求送貨上門的。”目前，不到一周的時間內，韓紅剛的80畝紅薯已經只剩下不足10畝，并且都已經有了潛在貨主。
    “今年可能剛能保住本，如果加上之前的損失，那我今年肯定能掙錢。”經歷了過山車式喜憂轉變的韓紅剛感慨地說，“現(xiàn)在市場化了，以后種地得搞好銷售才行！”
“地頭——攤頭”突圍之路緣何困難重重
    但對于今后如何搞好銷售，韓紅剛還是“一頭霧水”，并坦言“現(xiàn)在做個農民不容易”。
    從滑縣老家來地里幫忙的老人聶孟安在看過了韓紅剛的遭遇后，也覺得“種地比以前復雜了”：“以前每家種五六畝地，種小麥、玉米，掙得不多可也不擔心賠錢。氣力都是自己的，頂多白花點力氣，種點蘋果樹，蘋果貴了，還能多收入點。按理說，現(xiàn)在種地都是機械，比以前方便多了，可種不好就要賠錢哩！”
    韓紅剛告訴記者，“為了種地掙錢，全村人也沒少琢磨辦法。”據介紹，2001年，為了解決“種糧不掙錢”，韓紅剛所在的滑縣小韓村許多村民都把自己的地承包出去，只會“種地”的村民又想辦法奔赴全國各地承包更多的地掙錢。“到天津、山東、新疆的村民都有，光鄭州黃河灘里，我們村租地的人就有100多戶，今年拉回滑縣的農產品至少有300車。”
    “農民不僅要選在哪兒種地，還要選品種。”韓紅剛說，10年里自己租的地上試過的作物“已經不少了”。今年，除了蘿卜、紅薯、西瓜，韓紅剛還在地頭種著葡萄、樹苗、香菜、白菜和紅蘿卜，“種一樣還得學一樣的技術”。
“種小麥、玉米不掙錢，種經濟作物就像‘撞大運’‘賭博’，撞上了就能掙錢！”不過，韓紅剛苦笑著說，“撞都是靠直覺，倒是撞不上的時候多一些。”
    為了擺脫“撞大運”的命運，韓紅剛也嘗試了許多穩(wěn)定銷售的辦法，可都失敗了。“找商場，人家有經銷商，要求比較高，咱的東西進不去，進去了還不給現(xiàn)錢，要壓你的貨款；找飯店談，和穿西裝老板的思路不同、不在一個水平線上，兩腳泥都不好意思進人家門，畢竟咱是弱勢。”韓紅剛說著，把手舉得老高，比劃了個半蹲仰望的姿勢。“自己到城里賣，沒場地，還害怕路上被交警、城管抓，少則幾十元，多則幾百元的罰款啊，前幾天被交警抓住，現(xiàn)在身份證還扣在那里呢。”
    經歷過風波的“蘿卜哥”也提出了一些解決的建議：一是政府最好能幫助種地的大戶建立供需的信息， “關鍵是找一個種的和用的結合點”；二是多開放一些銷售的場所，“到社區(qū)賣能方便市民，到批發(fā)市場賣能方便餐飲企業(yè)，夏天允許農民進城賣瓜，冬天咋不許進城賣蘿卜呢”；三是農民也得多學習市場銷售的方法，學會種地標準化。“我開了微博，和淘寶網的版主也說好了，明年網上賣，另外學習一下標準化的種植，這也是20萬元的訂單里約好的。”韓紅剛說。
　　　新華社鄭州12月9日專